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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1月1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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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保护尴尬的宋陵?

    仅靠当地政府恢复并保护宋陵,难度不小,皇陵的保护性开发尚需社会之力

    雕琢精美的石狮、石马、控马官等,彰显宋朝杰出的雕刻艺术

    以巩义一市之力恢复并保护宋陵,难度不小。宋陵,不仅属于巩义,属于河南,更属于中国,属于世界,对它如何定位并投入开发建设,已是超出某一层面进行决策和规划的大课题。

    □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记者 朱耒刚/文 张晓冬/图

    是欣赏它的凄美,还是重现它的辉煌?

    河南省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上海财经大学500强企业研究中心研究员周健多次对宋陵发出嗟叹,“每次到巩义,究竟是欣赏宋陵的凄凉美,还是该恢复它固有的辉煌气魄?这样的问题总要在心里油烹火炙一番。”

    1918年,日本人曾来宋陵考察。新中国成立后,考古队多次前来发掘勘察,1982年,国务院将北宋皇陵列入第二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在周健看来,历经900年劫难,宋陵终于被“保护”并受到重视,当喜。但如果拿它和秦始皇陵、唐乾陵、明陵、清十三陵等相比,就会知道,同为皇陵,宋陵究竟有多荒凉。

    多年前,宋陵被列为“十一五”期间国家100处大遗址保护重点工程之一,当时要建国家级大遗址公园,但时至今日并无下文。2000年前后,巩义市斥资2000多万元,对宋陵进行修复,又多次拨款维护,但杯水车薪,情况并无太大好转。2006年,巩义再次提出大力发展旅游业,设置高额奖项,面向社会征集关于河洛汇流、康百万庄园、杜甫故里、宋陵的设计方案。可除了康百万庄园、杜甫故里进入保护性开发建设程序之外,宋陵、河洛汇流两个项目,都被搁置。

    周健认为,巩义市有着国宝级文化文物资源,又连续多年成为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堪称经济“小巨人”。但对文化资源的开发,当地企业和社会资本却普遍缺乏兴趣,政府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和路径。如今,康百万庄园和杜甫故里声名鹊起,“杜甫国际诗歌节”作为大IP连年向社会展现,作为河洛文明的核心发源地,它在过去真的太小看自己。好在一切都不算晚,它该把目光更多地转向这个“功在千秋”的领域了!

    宋陵真的“没啥价值”了吗?

    所埋物品被盗空,建筑被损毁,唯余石像寂寂散落麦田间,宋陵真的“没啥价值”了吗?

    中国地质大学地球科学与资源学院教授康永波认为,北宋皇陵庞大的规模、恢弘的气势、精美的石刻、神秘的堪舆术和严格的等级制度,是历代帝王陵的杰出范例,当之无愧的文化遗产。马锋也认为,北宋皇陵的地面石刻雕像继承了唐及五代的写实风格,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周健表示,应该庆幸盗墓者要的只是金玉珠宝,地面上的众多建筑物,包括神道、鹊台等,并没有受到大规模破坏。

    宋英宗赵曙永厚陵中的瑞禽石像雕刻,集马首、凤翅、鹰爪于一体,此瑞禽,目前仅存宋陵一座,堪称国宝级石刻。

    有句话概括了宋陵石刻的特色,“东陵狮子西陵象,滹沱陵上好石羊”。这里说的滹沱陵,就是永熙陵。永熙陵的石羊,或昂首向天,或低头不语,体型高大、仪态万千。

    北宋皇陵中帝陵现存石刻雕像395件,另有上马石12件,其中残缺不全者33件;后陵现存石刻雕像336件,其中残缺不全者51件。陪葬墓现存石刻雕像69件,其中残缺不全者19件。再加上碑刻、墓志,总数近千件(928件)。主要雕刻分为:望柱、象、驯象人、瑞禽、甪端、马、控马官、虎、羊、客使、文臣、武将、镇陵将军、行狮、宫人、内侍等。

    在中国古代的建筑遗迹中,宋陵被学界称为“露天的艺术博物馆”。无论瑞禽、走兽,还是藩使、走卒,无不兼具写实形真与夸张神巧的特点,代表了当时雕刻艺术的最高水平。而地宫中的建筑构造和形象,为宋代建筑研究提供了珍贵的物证。

    自然、人为等因素的干扰与破坏,威胁着宋陵

    1998年6月,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华时带来一尊流失的宋陵石雕头像,宋陵一时成了世界瞩目的焦点;2005年1月,宋陵国家一级珍贵文物藩后陵10号、15号两尊石刻人像被盗;2005年5月,宋陵的一尊武官石刻石像被盗;2019年1月6日,宋陵的永熙后陵郭后陵被盗。

    宋陵多分布在田野,从很多照片里可以看到,石刻边是刚刚收割完毕的庄稼,多少有点违和。上世纪70年代,当地农民平整土地,引水灌溉,陵区地貌遭严重破坏……

    康永波教授认为,来自自然、人为等因素的干扰与破坏,使宋陵遗产资源面临不断消失的威胁。首先,温差变化、盐类结晶和潮解、冰劈作用、层裂等引起的物理风化;氧化、水解等引起的化学风化;农作物与其他植被根劈作用造成的生物风化;还有洪水、暴雨造成的剥蚀作用,地震、坍塌、环境污染等带来的破坏,都威胁着宋陵。

    其次,人为因素也存在。一是建设性破坏,除永昭陵外,其余帝陵均被农田、村镇居民点、企业等占据,众多国宝级石刻被掩埋土中而残缺不全或结垢开裂。二是人为耕作与盗掘破坏。耕作灌溉等对帝陵石刻及地下建筑遗迹的破坏不可低估。三是保护性破坏。早先采用水泥砂浆和环氧树脂等材料修补残损石刻,导致石刻表面出现修补材料的流淌痕迹,破坏了石刻的观感。四是保护经费不足与人才匮乏。宋陵分布广泛,仅靠地方政府与文物部门拨款无法满足遗产保护需求。在宋陵保护规划编制、环境整治方案制订、博物馆展陈、文物修复、遗产科研等领域,受到人才短缺的制约。

    保护并重现北宋皇陵辉煌,如何破题?

    “一园帝陵半国财”。如何更好地保护并重现北宋皇陵辉煌,确实是个沉重的话题。

    此前,记者曾在巩义市文物和旅游局见到国家2016年批复,2017年省政府公布的《宋陵保护总体规划》,其中对保护资金来源描述为,“主要来源于地方各级财政专项拨款,呈平缓增长趋势”。

    为了加强对宋陵的保护,1993年5月,国家文物局下发《关于巩义市北宋皇陵紧急抢救维修工程方案的批复》。同年6月,省文物局下发批复,同意对永定陵、永昭陵文物旅游景区进行整修、完善、保护和利用。6月,永昭陵抢救保护方案开始实施,先后投资近亿元。

    2006年11月,巩义市委撤销永昭陵管理处,成立北宋皇陵管理处,全面负责宋陵的文物保护、文物安全、宋陵规划的编制与落实及《文物法》的宣传等,同时,将宋陵的开发保护纳入政府议事日程。2007年6月至2008年8月,当地投资550万元,在宋陵各陵区构筑人防、物防、技防三合一的现代化防护体系。

    宋陵是当时北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缩影,具有极高的价值。康永波教授在《北宋皇陵文化遗产及其保护》一文中写道,作为一种建筑群或景观的杰出范例,宋陵“五音姓利”的布局,“侍死如侍生、孝莫重乎丧”的传统思想,符合世界文化遗产的多项遴选标准。如今,周口店遗址、殷墟、秦始皇陵、元上都遗址等都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北宋皇陵也可通过申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方式,争取早日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在周健看来,以巩义一市之力恢复并保护宋陵,难度不小。宋陵,属于巩义,属于河南,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对它如何定位并投入开发建设,已是一个超出某一层面进行决策和规划的大课题。

    如今,全球赵氏拜祖恳亲大会已连续举办了十届,每届人数越来越多。如何创新机制、广开通道,集社会之力玉成皇陵的保护性开发,是一种思考,也是对管理部门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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