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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2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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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一生讲“三勤”

    曾拜读过倪萍老师的《姥姥语录》,姥姥一生勤俭持家,善良醇厚,她说的话简单朴实却富有哲理,由此我想到爷爷,爷爷对我们这一代的影响是从小时候就印在骨子里的,一直想写一下关于爷爷的故事,以家风家教故事为由头不失为一个好的落笔点,这么多年来爷爷的乐观、豁达、幽默一直感染我至深。

    今年,爷爷已经86岁高龄,一直独居的他自己烧柴做饭、手洗衣服、骑车出行,每天起床前从头到脚拍上几遍,冬天屋里不用任何取暖工具,夏天就在光板床上铺一张凉席,一年三季都敢用凉水洗澡洗头,老爷子的一些习惯让年轻人都无法理解,他很倔强,孩子们想让他享受好一点的条件,可无论怎么劝换回来的都是挨吵、不理、自顾自,几十年来的习惯养成岂是一朝可以改变。我们没有成文的家风,一切都是在爷爷的言传身教中潜移默化形成,大到为人处世,小到吃饭坐卧,点点滴滴,日积月累,慢慢渗透,总结为最重要的三点便是“勤勉、勤俭、勤快”。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勤勉”是爷爷一生的坚守。文化水平不高的爷爷一直喜欢看时政新闻,喜欢看书读报,还写得一手好字,他看的书和报都是我隔一段时间拿去的已经过时将要被处理掉的报纸和《老人春秋》杂志之类的,他依然看得津津有味,还时常跟我说,“我那天在电视上看见你们局长×××发表讲话咧。”连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看了一篇《妈妈的退货情》觉得不错,写得跟我的想法是一样咧。”诸如此类“观后感”,有些内容会看好几遍,甚至还有批注,他的用心我都感佩于心。

    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退休了,而且我从没见过我的奶奶,年轻的时候爷爷很能干,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那时候他的单位叫“马车社”,应该是现在交通局下属运输公司的性质,主要就是用马车拉着货物天南海北地跑,经过战乱,挨过饥荒,所以他很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经常感叹:“现在这日子原来想都不敢想,觉得能吃饱都不错了,真是满足了满足了。”

    爷爷一直对我们寄予厚望,他盼望我们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为生活所累。小时候印象中的爷爷是非常非常严厉的,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不能闲着,要么学习,要么干活。偷偷玩儿的时候,听见爷爷的脚步声就像惊弓之鸟,赶紧坐在学习桌上装模作样起来;偷偷看电视的时候,听见爷爷说话的大嗓门,赶紧关上电视再扇几下子电视大后脑勺降降温,防止被爷爷摸出端倪;放学回家晚了,就偷偷地溜着墙角回到房间,伪装早就回来的假象,每天这样斗智斗勇,回忆起这些,虽然看似轻松,殊不知后续会有怎样的狂风暴雨。

    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我一直是爷爷的骄傲,见面还常常告诫我“拿国家的工资,就得给国家好好干活”。爷爷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平实的语言却有强大的说服力。中午回家陪他吃饭,如果他觉得我回去早了是因为早下班,就会责备我不应该早退,吃了饭也会催着快点走,怕耽误工作。虽然想让我们常常回去,嘴上还是会说:“你们那么忙,不用来看我,我有需要了给你们打电话。”可是他从来不会因为有需要给孩子们打电话,都是包了饺子、擀了面条让回家吃饭,还不允许带东西回去,那饺子、面条才是我最喜欢的家乡味道。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勤俭”是爷爷一辈子的习惯。小时候,家里还有耕地,我也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当时只知道累,不明白跟米、面、馒头这些吃食有什么关系,爷爷就跟我们讲小麦从播种到收获再到磨面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才能端上饭桌,还说过当年闹饥荒的时候,他见过多少人艰难地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就再也起不来了,所以他深知如今的好日子来之不易,不能因为有就可以随意浪费,说起来“光盘行动”,还是我们家的老传统呢,而且还是“三光”--“盘光、碗光、锅光”。

    近些年,爷爷的退休金也高了,按常理说尝过苦头的人更看重钱,爷爷一方面是一方面又不是,是就表现在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也不让孩子们给买,买了就借口不好吃、不合适让拿走或者退货;不是则表现在对孩子出手很大方,小时候的冬天最喜欢缠着爷爷买甘蔗吃,生着冻疮的手啃着像冰棍一样凉的甜甘蔗,那种甜长大后再没有尝到过;考上高中奖励1000元,考上大学奖励3000元,每年还给学费补贴,每个孙子、孙女都平等地兑现了承诺;现在我们都上班了,爷爷的退休金花得少就一年一年地攒着,每攒够四万,就给爸爸、叔叔和两个姑姑分一人一万,他说得轻松:“我放着也没啥用,死了也带不走。”我们听得沉重。

    “一勤天下无难事”,“勤快”是爷爷不竭的动力。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最喜欢给自己找事儿干。十几年前,他嫌老家院子里采光不够好,种的瓜果蔬菜长势差,就在房顶上劈起了地,一担土一担土地拉到房顶,还筑了一个蓄水池,70多岁的年纪常常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孩子们担心,但谁都劝不住,最后收获的南瓜、黄瓜、豆角、西红柿都分给了各家;让我最不可思议的是四年前的一天中午,回老家吃饭的时候,居然发现爷爷爬到高高的树上修枝杈,他嫌家门口的大树太茂盛了,就从屋顶架了一个两米多长的横梯到树杈上,固定好,走过去,然后卖力地坎,谁见了都在责怪他,他却轻松地说:“没事儿,我能招抚好自己。”现在想想还后怕;用木块给自己雕刻了一个按摩器,绑在床尾,没事了用足底蹬一蹬,环保、养生两不误;用废旧木材给重孙子做的学步车,虽然没有买的华丽好看,确是最实用,也最安全的,五个孩子推着它学会了走路。家里处处是爷爷的小发明创造,爷爷常说:“常动动脑子动动手,防止老年痴呆。”爷爷不服老,心理总是保持年轻态,不喜欢我们说他是老人,不喜欢麻烦孩子,什么事情都身体力行,有时候想插手帮忙,却被呵斥回去。

    毕竟年龄大了,最近两年爷爷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因为心脏不好,去年入冬到今年春夏已经三次入院,还下了病危通知,我到医院听说了以后就跑楼道里偷偷地哭了起来,等稳定了情绪擦干了眼泪回到病房还是被爷爷一眼看出来了,问我是不是哭了,然后忍不住又哭着跑了出去,最后反倒爷爷安慰我:“没事儿,这回回家我拼了命也要把身体养好。”爷爷看似矛盾的话只是为了逗笑我,可我却笑不出来,我不敢想象爷爷离开我们的那一天,却又不得不做好心理准备,他是一大家子的活宝,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是我们对老家最大的念想。爷爷孤独而充足地过了大半辈子,给我们精神上的财富让我们受益一生,我相信也会让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受益一生,这就是,家风的传承……

    (濮阳市公安局  窦颖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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